— 鵝不食 —

【快新】〈麻醉〉(醫師梗)※上篇※

〈麻醉〉

 

  ※醫師梗

  ※手術內容借用《醫龍》第四季

  ※文中出現的醫療專有名詞,請各位大人幫忙抓蟲,謝謝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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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おまけ1→

   おまけ2→

 

  「要把我借給別人做手術?」黑羽皺眉,「我才不要。」

 

  例會結束,胸部心臟外科副教授將正想回急診室小窩補眠的黑羽叫來辦公室,而工藤也在——據說是某間私人財團醫院的醫生,向工藤詢問有無認識優秀的麻醉醫師。

  預料到對方的答覆,白馬嘆了口氣,兩人便在這早晨溫暖的陽光下僵持著。

 

  暗嘆,工藤首先出聲,「手術內容是?」

  「是一個七歲的男孩子。」白馬抽出一個灰色資料夾,放到兩人面前。「據說是在跟朋友踢足球時突然倒下。」

  工藤翻開病歷看了看,蹙眉,「二尖瓣畸形引起的主動脈瓣狹窄症。」

  「七歲啊。」喜歡小孩的黑羽心軟了一半,兩手抱胸,身子前後搖晃,漫不經心地看向窗外,「主刀醫是?」

  「副院長陬訪醫生。」

 

  工藤沒漏看黑羽的身軀猛然僵住。

 

  「陬訪副院長聽說你的技術很好,就想請你在他的手術裡麻醉。」

  拿過病歷,翻過幾頁,瞟了白馬一眼,「……他有說想做什麼手術嗎?」

  「主動脈瓣置換術,而且想創下手術時間最短紀錄的樣子。」白馬自辦公椅站起,拍拍黑羽的肩膀,「麻醉科的三舟教授說尊重你的意見,你考慮一下。」

 

  白馬從黑羽旁邊走過,肩頭稍稍交錯。

  黑羽眉心陷得更深了。

 

  ※  ※  ※  ※  ※

 

  工藤感覺今天的黑羽特別奇怪——雖然他本來就是個怪人。

  接了比平常多一倍的手術,更參與急診插管等原屬外科醫生的工作……即便他的勤奮的確為醫師們減輕不少負擔,然工藤留意到,黑羽會不時地陷入沉思,眉心像打了幾十個死結,一臉苦惱的樣子。

  深夜,工藤打聽到黑羽獨自到門診區大廳的座位區休息,小跑步過去,遠遠便見僅存緊急出入口光源的一片模糊漆黑之中,有一人穿著白大褂、刷手衣和拖鞋,戴著眼罩,大剌剌地躺在一排椅子上,還翹起了二郎腿。

  工藤抿抿唇,兩手插進白大褂的口袋,慢慢走到椅子邊。

  聽見腳步聲,黑羽揭開眼罩一角,看清來人後有些驚訝,起身坐好。

  兩手交握,姆指繞著圈圈,頭垂得老低,只顧看自己的腳趾。

 

  沉默良久,工藤站到黑羽面前,稍微向後靠著前排的椅背。「你認識那個副院長。」

  「……他大概不記得我了吧,當年我還只是個小實習。」明白自己無法對工藤撒謊也不願敷衍其詞,黑羽低聲開口,「那時,指導醫師為了讓我熟練經食道超音波的操作,派我參加他的手術。」

  「我用超音波看到升主動脈有斑塊,就建議他把輸血管插在別的位置。」自嘲地笑了笑,「結果,你也知道,一個實習醫生對教授進言,果不其然就是被其他人削了一頓。」

  「那傢伙也的確沒採納我的意見。」黑羽的頭更低了下去,「最後,病人就在完全沒甦醒的情況下,第七天,走了。」

  「那傢伙把責任全推給麻醉科,我的指導醫生就這樣被流放的偏遠醫院去。」雙手握緊,頭撇到別處,「……手術後在病人醒來前,的確麻醉醫都有責任;只不過,病人究竟會不會醒來,很多時候就只在外科醫生的一念之間。」

 

  工藤自始至終沒說一句話。

 

  「……抱歉啊,對你說了這麼多蠢話。」深知對方總是這般默默接受的個性,黑羽突然覺得有些尷尬,匆匆站起、理理衣服,向前走了幾步後又停住,「……那之後我常想,要是我再強硬一點、再堅持一下,也許……病人就不會死了。」

  看著黑羽的背影,「現在的你,已經完全救得了病人了,不是嗎。」

 

  黑羽睜大了雙眼,忍不住回頭。

 

  「……那個手術,我參加。」黑羽露出今日第一個微笑,「不能再讓他為所欲為了。」

 

  工藤直視著他的眼睛,輕輕地頷首。

 

  ※  ※  ※  ※  ※

 

  與橫濱私立柏原綜合醫院第一外科聯繫手術時間,黑羽向主治的稻垣醫生提出術前和患者見面的需求。

  麻醉醫在術前確有為病人做最後檢查的慣例,稻垣猶豫一下,最後還是答應了。

  隔天早上,黑羽頂著標幟一樣的滿頭亂髮,一身黑色T恤、洗白的牛仔褲和深灰色帆布鞋走進柏原醫院大門,一邊穿上有些陳垢的醫師袍。

  站在病房門口等待的稻垣醫生,則是將頭髮梳整服貼,身穿熨燙筆挺的AMARNI淺藍色條紋襯衫和黑色西裝褲,頸子上整齊繫著鐵灰色領帶,腳底踩著一雙全新鏤花的Edward Green手工黑皮鞋,甚至連醫師袍都是自行訂作,還噴了點古龍水。

  他對黑羽上下打量一陣,瞇起眼,隱約露出輕視的笑意。

 

  先叮嚀黑羽幾句,拉開病房的門,對病童母親和藹地微笑,「您好,我是主治的稻垣。」母親向稻垣深深鞠躬。「這位是負責麻醉的黑羽醫生。」

  「嗨。」黑羽走至病床腳,向男孩揮揮手,再對母親行禮,「媽媽好。」

  小男孩插了鼻管,抱著足球把玩,緩緩抬起頭,「哪,動手術會不會很痛啊?」

  一笑,黑羽向前靠在床腳立板上,「在你醒來之前就全~部結束囉,一點也不會痛的。」

  「欸——可是我睡不著啊。」

 

  興許,因為黑羽較為休閒的打扮及輕鬆的態度,讓男孩感到親切,故而很直接地說出心裡話。

 

  喜歡小孩的黑羽不由輕笑出聲,再向男孩靠近了些,「我會讓你睡著,而且是睡死的,放心好了。」

  「欸~原來醫生是催眠師啊!」

  站直了身,兩手叉腰,鼻子抬得老高,多少有些耍帥地說:「哼哼~沒錯喔!我會催眠你,讓你一醒來就什麼病都沒有囉!」

  「好厲害啊!」

 

  終於見到男孩的笑,黑羽這才稍稍鬆了口氣。

 

  又靠回立板,「你……喜歡踢足球啊?」

  「對啊,最喜歡了。」用力點頭,兩眼閃爍明亮的光,之後黯淡了下去,「可是因為生病,就沒辦法再踢了……」

  「……我有一個同事,也很喜歡足球,而且他以前是校隊主將喔。」微笑,「病好了,邀他跟你一起去踢球,怎麼樣?」

  「好啊好啊!太棒了!」

 

  見寶貝兒子難得恢復了生氣,母親感覺肩上的沉重變輕不少。

 

  母親想到一事,向稻垣低聲問:「那個……聽說是副院長開的刀……」

  「是的,陬訪副院長是心臟外科出身,是我們最厲害的醫生。」

  見稻垣十分自信地保證,男孩笑了,「這樣啊~那就不用擔心了,對不對?」

  收起一瞬的憂愁,黑羽笑著點點頭,「……對啊,有這麼了不起的醫生幫你開刀,你一定會好起來的。」

  「嗯!」

 

  ※  ※  ※  ※  ※

 

  午後,黑羽將男孩推進超音波室,螢幕上顯現的影像,令其一貫從容的神態陡然變色。

  請護士把病人送回病房後,黑羽衝出超音波室,恰見稻垣迎面走來,大步上前攔住他。

 

  「副院長現在在哪裡?」

  「副院長當然是在副院長室吧。」滑開IPAD的電子病歷和3D影像,稻垣頭也不抬地側身而過。

  大步跟上去,「副院長室在哪?」

  稻垣這才正眼瞧他,一手將黑羽擋下,「……你找副院長做什麼?」

  「超音波檢查出嚴重的左室流出道狹窄,就算做瓣置換手術也不會改善。」縱然對這主治沒什麼好感,黑羽仍以實情相告,「必須疏通瓣膜前的流出道,否則要還保持阻塞狀態的話——」

  「副院長關心的只有瓣置換的紀錄,你不要多嘴。」

 

  腦中好似有什麼應聲而斷。

 

  「開什麼玩笑!」長日的積鬱終是爆發,黑羽一把揪住稻垣的衣襟,野獸般地嘶吼,「如果不能完全治好他的病,那對患者而言,就只不過是身上多了一道傷口而已吧!」

  「麻醉醫只要乖乖麻醉就好了,沒資格介入手術術式。」一臉不耐甩掉黑羽的手,拍拍身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塵,拉好被扯皺的醫師袍。稻垣下巴抬高半分,以俯視的角度說:「我不知道你是哥倫比亞還是哪個國外大學的優等生,這裡是日本,最好還是有點階級觀念。」

 

  然後,冷哼一聲走遠。

  黑羽不由咬牙切齒,一拳打上牆面。

 

  ※  ※  ※  ※  ※

 

  手術當天一早,工藤便被白馬叫至辦公室。

  白馬沒有開口,只是走到牆邊咖啡機,倒了兩杯現煮藍山,而後遞一杯給工藤。

  後者知道對方還不想說話,於是接過咖啡杯,在辦公桌對面的扶手椅坐下。

 

  「工藤,你說,我是不是很殘忍?」

 

  許久,背對大片落地百葉窗的白馬輕聲啟齒,被割裂的日光模糊了他的表情。

 

  「明明知道陬訪是那種追名逐利、利用患者的醫生,卻還是把黑羽借調過去給他。」

 

  如果說工藤唯一認同的上司,那一定是白馬探無疑。

  非但在研究與臨床成績卓著,可說是醫學界新生代的明星;對待下屬理解體貼,對每一個醫生的長處優勢十分清楚,更一視同仁的公平公正。

  縱使黑羽一天到晚嫌白馬比狐狸狡詐、吃人不吐骨頭,總覺得認識了他的自己根本是倒八輩子楣,但前者其實比誰都明白,白馬是罕見的好主管、難得好醫生。

 

  「這種事,他不會放在心上的。」工藤啜了一口有些冷掉的咖啡,「只是,沒辦法選擇對患者最好的治療方式,會讓他很痛苦。」

 

  憶起日前與黑羽的談話,工藤不自覺淡淡笑了。

 

  「就算只是麻醉,他也還是一個醫生。」

  見狀,白馬輕輕闔上雙眼,露出欣慰的神色,「說得也是。」 



  ~待續~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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