※醫師梗
※手術內容借用《醫龍》第四季
※文中出現的醫療專有名詞，請各位大人幫忙抓蟲，謝謝！
※上篇→♠
中篇→♠
おまけ１→♠
おまけ２→♠
一般的主動脈瓣置換，是將主動脈瓣切除後，以人工的機械瓣膜替換；而手術後，患者必須不斷服用抗凝血劑，並承受未來不知何時必須再度手術的心理壓力。
而自體肺動脈瓣移植，則是將患者自己的肺動脈瓣移植到主動脈上，再把人工瓣膜植入血流較緩的肺動脈；如果手術成功，則二次手術的機率將大大降低。
乍看之下，ROSS手術顯然具備相當大的優點；然而，難度卻較前者高了數倍以上。
黑羽的話像震撼彈一樣在稻垣耳道中爆炸，過了十秒才抵達前額葉。雙目緩慢瞪大，梗住了呼吸，向後踉蹌好幾步，使勁搖頭，「ROSS我做不到！我連ROSS的助手都沒有做過！」
「冷靜下來！」稻垣被喝得一頓，黑羽放輕聲線，「照我說的一定可以。」
「這是不可能的！我——」
「能救這孩子的，只有你了。」黑羽定定望著他，不起波紋的一對海藍之中，無聲的火焰如潮水般蔓延，「我們一定能救活他！一定要救活他！」
稻垣靜靜地望進黑羽的眼底，冷靜沉著，然而底下蘊藏著堅定的力量；他忽然很想知道，究竟是什麼支持對方不惜奮力抗爭也想救回病人。
到底，要擁有何等強大的支柱，才能成為這樣的醫生？
稻垣吞嚥了下，點點頭，「……我知道了。」
「切開主動脈。」稻垣要來手術刀，切開原先陬訪的縫合。「ME，由左右冠狀動脈選擇性注入心停止液。」
切開完成後，先移除機械瓣。「注意不要傷到左心室心肌，切除肺動脈瓣。」
稻垣摒住呼吸，怕滑開刀尖造成損傷，之後，將肺動脈置入托盤，「肺動脈瓣摘出。」
「將肺動脈瓣整型完成後，就來重建主動脈基部。」看了眼工學士，「重建之前，先注入心肌保護液。」
「直角鉗。」固定主動脈。「組織剪。」
黑羽發現稻垣的速度顯著提升，精神集中的狀況根本判若兩人。他暗暗發笑，終是搞懂為何工藤總喜歡拉個實習醫生進手術室。
將菜鳥栽培起來的成就感，的確勝過自己動手術好幾倍啊。
縫合完畢，稻垣放下組織剪。黑羽仔細看了下，確認縫合得相當妥善。「重建結束後，就用無支架人工瓣重建肺動脈。」
「組織剪。」修整肺動脈吻合切口，取來人工瓣膜，縫合，「肺動脈重建完成。」
「很好，開始恢復體溫。」心想這次總該可以結束了。呼口氣，向工學士說：「回輸開始。」
「移除主動脈鉗。」鬆開主動脈。
「開始復甦。」
黑羽手握控制器調整經食道超音波的畫面，來回審視數次，最後，終於抒解了一週以來從未鬆懈的神經。
「左心室流出道的狹窄已解除，自體移植的肺動脈和心臟的運動都OK，也沒有漏氣，可以脫離人工心肺了。」
閉胸完成後，在場所有人大大鬆了口氣，彼此道聲『辛苦了！』、『太好了！』。
黑羽兩手叉腰，步下麻醉檯往門口走；一邊脫手套，一邊琢磨晚餐該怎麼打發——稻垣叫住了他。
「黑羽醫生，」困惑回頭，但見稻垣解開口罩，微微一笑，九十度鞠躬，「您辛苦了。」
「黑羽醫生，您辛苦了。」
黑羽愣愣看著整間手術室的人朝自己行禮，有些不好意思地摳摳臉頰。
轉過身，背對他們揮揮手，自以為瀟灑地說：「那個，β受體阻斷劑[1]記得再輸一陣子喔～」
※ ※ ※ ※ ※
送進ICU後約莫二小時，麻醉藥退去，男孩慢慢甦醒過來。
覺得自己好像睡了很久，睜開眼睛時視野還有些模糊，眼珠子茫茫然轉啊轉的，最後看見黑羽靠在床板上朝自己微笑。
「催眠師，」戴著氧氣罩，男孩偏過頭，「真的一點也不痛耶。」
確認生命數值正常的稻垣望黑羽點點頭，後者加深了笑意，「我不是跟你約好了嗎？」
「催眠師好厲害喔。」
「你，」黑羽拍拍他的棉被，「很努力喔。」
「哪，約好了，你要帶我去踢球喔。」
挑眉，故意做個難看的鬼臉，「知道了啦。」
離開ICU，黑羽換下刷手衣和白大褂，穿回一貫的T恤、牛仔褲及格子衫外套。背上黑色AIRWALK背包，兩手插在口袋裡走向大門。
經過前廊時，一支手杖劃過自己的眼前。
「請等一下。」手杖的主人是柏原，正坐在靠牆的椅子上，「你，叫黑羽是嗎？」
「是的。」黑羽轉過四分之一張臉，勉強能看見對方的角度，輕輕點頭示意，「您是院長先生吧？非常感謝您的協助。」
「陬訪醫生他啊，也是老了，總是抓著過去的榮光不放。」柏原搖搖手，苦笑，「給你造成不愉快了吧。」
「……請問還有什麼事嗎？我還得趕回去醫院。」
「不知道，你喜不喜歡吃牛排？」
「最喜歡了。」
「那，介意陪我這個老年人去吃頓飯，」柏原站起身，走近，「然後聊聊你未來的工作嗎？」
柏原伸手想搭住黑羽的肩頭，卻被後者巧妙閃過。
「……話說，今天的醫生，應該都是一時之選吧？」
「沒錯，是敝院最傑出的醫生。」
「恕我直言，」終於正眼面對柏原，黑羽笑得天真爛漫，「這樣的醫生，連我平時一半的實力都拿不出來啊。」
躬身，「先失陪了。」
黑色馬丁靴逐漸走遠，一路上邊哀號著肚子快餓扁了云云。
※ ※ ※ ※ ※
於醫院附近吃了黃金豬排飯，黑羽頂著晚間九點的夜色，返回東京大學附屬醫院。
鑽過尚未全開的急診室大門，同僚紛紛向他打招呼。
別於戶外的寂靜漆黑，急診室裡總是嘈雜且燈火通明。正欲出聲問問工藤——救護人員推著擔架衝進門。
瞥見白大褂衣角翻飛——那是工藤。
「三十五歲男性，午休後因工地高處作業，自高度三公尺處墜落，全身及頭部受創！」
「意識水平下降！」本堂著急地喊。
咬牙，「動作快！」加速推入急診室，「擔架進來了！」
「要移動了！一、二、三！」穿上防水衫的護士迅速降下病床的扶手，幾個人一同將擔架直接扛上病床。「山下先生！到醫院了，要剪開您的衣物了！」
「進行插管！」拿掉頸椎固定架，本堂跨至傷患的頭部，接過插管用具。
工藤按壓傷患腹部，皺眉，「本堂，患者的胃裡有東西。」
本堂猛地抬頭，腦中飛快尋找適合的急救方式，「是！進行環狀軟骨按壓法[2]。」
愣愣立於一旁的黑羽，看見工藤微微笑了。
兩人宛如本能反應似地消毒並檢查受創部位——突然從大腿噴出血液。
「大腿動脈受損，把縫合工具拿來。」戴上手術用乳膠手套，「凱莉彎止血鉗、止血帶。」
「5-0聚丙烯線。」
緊急處置結束，將傷患推入觀察區。
黑羽尚有些發怔。
明明跟過新一不少手術了，今天才發現……遠遠地看，他的縫合速度快得跟怪物一樣——
『只要看過一次，就會想跟他一起動手術。』
『工藤的手術，單用一個「好」字是形容不了的。』
『他的技術，足以讓所有的外科醫生羨慕、嫉妒……恨不得佔為己有。』
好不容易歸於沉寂，黑羽那外科醫生的血液，貌似又沸騰了起來。
「本堂。」工藤把聽診器掛回頸子上，步回護理站。
本堂小跑兩步跟上，「是。」
「鼻子有出血時，可以由口腔插管。」
「是。那如果CT[3]沒有顯示頭蓋骨受損的情況……」
「這時候從鼻子也可以。」
「是，我知道了。」
一笑，誇獎他進步許多，一手在白大褂口袋裡掏掏——一片包著銀箔的巧克力在指尖翻滾。
將之拿出，呆呆看了它一會。
本堂看見工藤的笑好似透出點滴溫柔。
「助教？」
「喔，這個，拿去吃吧。」回神，放進本堂的掌心。
嘖嘖，這我再不出現都不行了啊～
馬丁靴停在工藤跟前，黑羽佯裝受傷的表情，「喂喂～那是我特別買給你的高純度巧克力耶，太過份了吧～」
「少小氣了。」白眼。「怎麼樣？救到人的感覺。」
「總算沒哭喪著臉了啊～」服部一把撈過黑羽的肩膀，輕笑，「之前一整個禮拜活像人家欠他一千萬——」冷不防被黑羽肘擊。
把服部打跑，黑羽走到休息區將背包放進置物櫃，換回刷手衣和白大褂。
工藤兩手抱胸，背靠著門框。
「在那種情況下，能救得了那個孩子的，就只有你了。」黑羽別上識別證的手頓一下，抬頭望著工藤的背影，「就算只是麻醉，你也是個醫生。」
「工藤醫生，您的病人自己拔管了！」
「馬上來！」
衝出休息區，工藤已消失在長廊的彼端。
黑羽只覺自己的心臟快跳出胸腔。
收拾好粉紅泡泡開滿懷的花痴臉，黑羽難得一本正經，「哪，黑炭。」
「我不是黑炭——什麼事？」
「……我該怎麼做……」還是一本正經，「才能把新一娶回家啊？」
「怎麼做哦——你剛說什麼？」歛眉，摸摸下巴，然後定格，「你？跟工藤？你……工藤……你、你——」
「什麼你啊你的，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嘛！」用力抓住服部的雙肩，聲淚俱下，「身為換帖的好兄弟，你一定要幫我這個忙啊！」
一團火在腦中蹭蹭地燒起來，服部黝黑的臉又黑上幾分，「誰理你啊！」
～完～
[1] Beta-blocker，阻斷交感神經系統對心臟的作用，這會減少心臟的工作，以致需要較少的血液和氧氣。
[2]Sellick Maneuver，在環狀軟骨(cricoidcartilage)處由前向後按壓，以封閉食管，防止返流和誤吸，以便插管。
[3] Computed Tomography，電腦斷層攝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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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…總算是寫完了…太好了沒破萬哈哈哈（其實已九千八）
帥到他就累到我啊為什麼每次寫他就爆字數呢？近藤君也是這樣…
之後還會更新一段小小的喔嗎給（？）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