— 鵝不食 —

【快新】《The Anesthesiologist and The Surgeon‧天才》片段一

  輕軟披散在額頭的瀏海、挺直的鼻樑、略顯蒼白的嘴唇、微尖的下巴……他是工藤,他除了是工藤還能是誰!

  十分鐘前才揮手道別的同學同僚兼好友,為何現下會躺在病床上、在自己的眼前昏迷不醒、奄奄一息?

  怎麼了?到底發生了什麼事!

  服部只覺腦中一顆核子彈砰然爆炸,整個世界霎時間崩毀得連粉塵都不剩,周圍醫護人員的聲音於耳邊嗡嗡作響——咬牙,使勁甩頭。


  急診醫師用手電筒照射工藤的眼睛,低嘖,「瞳孔對光反應遲鈍,再用超音波檢查一次!」

  「聯繫手術室!超音波給我!」護士點頭跑遠,服部擠上前抽走探頭對準工藤的胸口,歛目,「僧帽瓣、三尖瓣腱索五條全斷,高度逆流。」

  「X 光來了!」

  服部一把搶過X 光片,睜大眼睛飛快掃視,「急性心衰竭46,伴有肺水腫47。氧氣呢?」

  「已經輸純氧了!」

  「準備PCPS[1] !」猶如被逼至絕境仍負隅頑抗的困獸,服部啞著嗓子史無前例地對所有人大吼,「去把黑羽快斗那傢伙叫來!」


  ◇◇◇◇◇


  黑羽今日休假,久久一次將小套房打掃乾淨。把整理好的垃圾拿下樓,轉往巷口的DVD 出租店選了幾片外國電影,再去便利商店補充冰箱裡早已庫存全空的啤酒和零嘴。

  嘴上叨著烤魷魚絲,黑羽一邊哼歌一邊走回公寓大樓,推開家門踢掉拖鞋,把零食甩上暖爐桌、啤酒放進冰箱,腳一蹬摔進床鋪——聽見手機的震動。


  滑開金色IPhone 6 Plus 螢幕鎖,「喂?怎麼了松岡?打好幾通——」


  怔住。

  黑羽緩緩落下唇角,四周的空氣剎時被盡數抽乾,心臟亂序地狂跳,大腦漸漸因缺氧而暈眩,幾近窒息。


  坐直上身,「……你再說一次?新一受重傷、瓣膜腱索全斷、急性心衰竭併發肺水腫?」

  「誰、誰主刀?」額角突突地漲痛,黑羽低吼一聲,「我三十——不,十五分鐘後到!叫服部那傢伙頂著!」


  拽上鑰匙、夾克,拎著休閒鞋和安全帽衝進電梯口,狂按下樓鈕。電梯門一開也不顧裡頭的住戶走出,側身硬是擠進去。

  一到地下停車場,黑羽同樣於電梯門開一條縫時逞強鑽出,勾壞了夾克的拉鍊。低吼咒罵,跨上重型機車,催滿油門飆出停車場。

  算不出一路上被按幾次喇叭,黑羽握緊把手,護目鏡後的鋼青色眼眸眨也不眨,閃動著凜冽寒芒。


  ◇◇◇◇◇


  手術室的門向兩側滑開,「服部君,不能放棄。」

  「白馬……」

  「一定要做瓣形成[2],他可是工藤君啊。」白馬走近手術檯,偏頭看一下工藤安靜沉睡的臉。「做瓣置換要是產生後遺症的話,他會再也站不上手術檯的。」


  只要神經些微受損、細小血栓進入腦部而造成殘障,工藤將會永遠喪失作為外科醫師的能力。

  沒有人比他們更清楚,這場手術失誤所造成的後果。

  也沒有人比他們更清楚,躺在手術檯上的這個男人所擁有的才能,能夠救活多少人。


  「我們一定要讓工藤君完全恢復,像以前一樣。」


  大門再度開啟。


  「抱歉,我來晚了。」黑羽拉緊手套,一反平日飛揚輕快,他的嗓音此時籠罩著絕對零度的暴風雪,到了冰冷徹骨的地步。指向松岡,「你讓開,把站台拿來。」

  松岡不由吞嚥,急忙退下麻醉檯,「是、是。」


  第一次看到這麼嚴肅的學長……


  是啊,哪一次黑羽的麻醉不是細膩華麗又充滿驚奇,麻醉科的後輩甚至相信,只要由他出馬無論是新生兒抑或孕婦麻醉皆能無往不利。

  單單看見他輕鬆從容、掌控全局的眼神,就感到安心。


  從來,也不像現在——


  「主刀換我來。」服部頷首,退至第一助手的位置。白馬伸手,「5-0 Goretex 線,快!」

  「吶,白馬,」踏上麻醉檯,黑羽俯身靠近白馬,語氣囂張得一點也不像個後輩。「我來做全身管理萬分之一的失誤都不會有。」

  「作為交換,你一定要救回他。」


  你一定要救回他。


  「你是在跟誰說話?」聽出黑羽語中不甘願的請求意味,白馬輕笑,雙手俐落迅速地結紮。「一手帶起來的後輩,我絕不會讓他有事的。」


  ……


  臨床工學士瞥眼牆上的鐘,揩去額角的汗水。

  心臟停止的情況下修復的確較為容易,但時間再延長的話,對大腦的損傷將無法想像——正因如此他才會出言提醒。

  白馬深知此理,故拜託服部同時進行瓣形成。

  十足十地魯莽無謀,卻只能這麼做。


  已經,剩不到二十分鐘——


  「好,開始閉左房,4-0 聚丙烯線。」


  穩穩地拿著持針器和鑷子,白馬微微睜大雙眼,毫不遲疑地將針頭刺入血管。銀針於日光燈下飛快穿梭,轉眼傷口已縫合完成。


  剪斷縫合線,「復溫。」

  「再鼓動要來了。」


  一秒、兩秒、三秒——


  三人摒住呼吸死盯著心電圖和超音波不放,狂亂的心搏在耳邊雷鳴般回響。

  第二十秒,心電圖終於彈出一個波紋。

  黑羽頭一回發覺看到正常的心電圖是如此令人安心,雙肩頓時脫力垮下。


  「心跳恢復,瓣膜運動正常。」

  「回輸開始。」臨床工學士莞爾頷首。白馬和服部大大舒口氣,輕笑,「鬆開大動脈鉗。」

  「體溫……」手掌貼在工藤的頸側,黑羽閉上眼,「恢復到三十六度了。」

  「欸?」臨床工學士看一下螢幕,「是、是的,確實是三十六度。」


  外圍護士與臨床工學士盯著黑羽的手。這肌膚感應器到底是什麼做的……

  白馬偷瞄黑羽一眼,暗笑。


  白馬放下皮膚縫合器,「閉胸完成,辛苦了。」

  呼一口氣,服部抬起頭,轉轉肩膀,「辛苦了,幫忙送一下CCU[3]。」

  「是。」

  目送三人離開,護士將工藤推出手術室。


  ◇◇◇◇◇

  

  「這位是工藤新一先生,麻煩送CCU。」

  手術室門外的護士微笑接手,「好的,辛苦了。」

  將無菌手術衣、帽子丟進回收筒,白馬向後一瞥。「怎麼樣?黑羽君,這手術還可以嗎?」

  「……差強人意吧。」

  忍俊不住,特意拍拍黑羽的肩膀,「知道你心裡的只裝得下工藤君了~」

  「當然的吧!他的動作那麼靈活——」

  「是是~那落榜的我先回醫局了,你也回家休息吧。」揮揮手,一邊按摩肩膀走遠。

  

  剩下服部和黑羽兩人。

  頓覺莫名尷尬,服部乾咳一聲,「欸、那,我也回ER 了,晚上我會去CCU——」

  「夜值,讓我來吧。」轉向服部,幽幽地苦笑,「反正……今晚大概也睡不著。」

  語塞,服部嘆口氣,微微頷首,按住他的肩頭,「……工藤他……會沒事的,你也知道,這個手術已經不能再好了。」

  「我知道。」迎上服部的目光,鋼青色眼眸平靜得不起波紋,卻瀰漫著暴風雨前陰沉黯淡的厚重雲影,「我都知道。」







[1]Percutaneous Cardiopulmonary Support,經皮心肺輔助裝置,是一種簡化了的人工心肺。

[2]將患者自身受損的瓣膜保留並修復,斷裂的腱索則以人工腱索重新連接的手術術式。

[3]Coronary Care Unit,冠狀動脈加護病房,另也稱Cardiac Intensive Care Unit (CICU),心臟加護病房,是為收容照顧心臟重症患者而特別設立的病房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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