— 鵝不食 —

【楊太】色氣三十題:19. 酒醉之後潮紅的臉頰

19. 酒醉之後潮紅的臉頰-楊戩x太公望(封神演義)

  ※可以接→【楊太】色氣三十題:25. 處理傷口時壓抑的呻吟

  ※楊戩是我的初戀(真的


  位處渭水河,金鰲島三強之一趙公明的私人島『女王大人二世號』上的決戰,最終在因『復活之玉』而覺醒的四不象戰鬥型態和進化的新打神鞭而勝利落幕,一行人帶著多多少少的傷和疲備返回澠池城外的周軍紥營地。

 

  「唔嗯~打了一整天,終於可以泡熱水澡休息一下啦!」伸懶腰,頭巾、外褂和上衣於混戰中全毀的太公望被風吹得小小哆嗦了一下,抱緊上身,「嗚嗚……又要找裁縫了真是,這次一定要做個更帥的衣服。」

  坐在哮天犬背上的楊戩,為這番莫名其妙的宣言莞爾,落地之後卸下白披風遞去,「請用,師叔。」

  眨眨眼,自對方英俊完美的笑意中瞧不出端倪,拉過披在肩上,「謝了,地面上還有點冷呢。」

 

  慢慢走回營地,守門士兵見他們全數生還十分高興,大力敲鐘將所有人集合,武王姬發、周公旦、南宮适等人也自攻城會議中衝了出來。

  見到以太公望為首的崑崙仙道臉上縱然疲倦仍飛揚的笑容,所有人總算鬆了口氣;他們畢竟只是平凡人類,對於崑崙與金鰲的爭鬥根本不甚了解,然只要這個打從心底信賴、重視的軍師平安歸來,對他們而言便已經足夠。

  太公望那對澄澈碧如翡翠的雙眸散發著耀眼神釆,唇角上揚了幾許,向天空舉起了拳頭,『我們,打倒趙公明了!』

  如雷貫耳的歡呼聲幾近掀翻整個營地,總是板著臉、嚴肅正經的周公旦,少見提議當晚舉辦盛大慶功宴以慰勞辛苦的戰士們,此語一出,更是舉國歡騰。

  平日訓練嚴謹的士兵難得放鬆,一群人繞著營火手舞足蹈,其他人則是圍成一圈鼓掌打節拍,一邊觥籌交錯、笑語迭生,在廣漠如黑色絲絨的夜空之下,點點迸發的火星與閃爍的星辰相映。

  連絡了裁縫為自己製衣,太公望翻出僅有的一件黑色平領套上,把白披風洗淨烘乾,繞過晚會現場走向仙道聚集的帳篷。

 

  「楊戩,你在嗎?」白色垂幕透出搖曳火光,想是尚未入睡,揭起一角輕聲叫喚。

  安撫哮天犬入睡,脫下上衣正欲就寢,楊戩穿了回去走向門口,拉開門簾,「是的,師叔。」

  「抱歉這麼晚來打擾你,只是還披風而已,我洗乾淨了。」看看書案上堆疊的竹簡,「你還在工作?辛苦了。」

  「這句話該對師叔自己說才對吧?對付超級法寶持有人趙公明,一回來還接著和武王、周公旦開會,我都快要懷疑你是不是法寶人了呢。」

 

  挑眉回應他顯而易見的調侃,一會,兩人同時忍俊不住朗笑出聲。

  望向一邊軟墊上趴臥熟睡的哮天犬,雪白蓬鬆的皮毛梳理得相當整齊,看出主人對其的照顧與疼愛,太公望不由輕笑。

 

  走近,蹲下,不驚擾牠的睡眠順著皮毛輕輕撫摸,柔順又細軟,「哮天犬和你是一起長大的嗎?」

  「咦?是啊。」

 

  不明白對方提問的用意,楊戩定定瞅著他此時難得沒戴手套的手。

  由於平日衣物穿得嚴實、未有日曬,故而除了臉以外身上肌膚顯得較為蒼白,手亦是如此。

  指頭細長勻稱、白皙至近乎透明的手背上微微描出青色血管和筋絡,骨節清晰卻不突兀,指甲也修剪得很整齊,是一雙與之十分相稱,屬於男人的手。

  靈巧、輕盈又充滿果敢及行動力,楊戩很清楚,這對薄薄的掌心和削瘦的肩膀之上,究竟背負了多少責任。

  是托付、是信任,也是壓力、是重擔。

  要不是這次同趙公明一戰,他壓根不會曉得厚重外衣下的身軀居然比想像之中更為瘦小……再深入細想,驚覺自己對他完全是一無所知。

 

  「哪,師叔。」

  「嗯?」

  回神之前已然開口,楊戩頓感有勇無謀,但他很明白在對方沉靜的眼眸之中任何偽裝將全遭粉碎,不由攥緊雙拳,「……師叔你願意……相信我嗎?」

  避開一方清潭般雙目中擴散的訝異與疑惑,暗罵自己無數次,正想說些什麼玩笑、辯解的話,太公望偏過頭,「你發燒了嗎?」

 

  止。

  無法遏止眉線一跳一跳,一股難以言狀的鬱悶湧出。

 

  「難怪啊~我就想說今天你特別體貼入微……果然還是累了吧?我不吵你了,晚安。」

  「等、師——」

  「至於剛才的問題,」旋身,揭開門簾,轉來四分之一的側臉,一哂,「你可是我最信賴的夥伴。」

  「拜啦,好好睡個覺吧,明天又要忙了呢~」

 

  不及挽留,門簾便開啟又闔上,輕微晃動幾下後恢復靜止,猶如從未掀起過一般。

  門邊立起的束燒噼啪作響搖曳著光影,帳外的人聲喧鬧好像另一個世界,只剩下自己的心臟失序鼓動,雷鳴一樣在耳邊迴盪。

 

  我剛剛想對師叔說什麼呢?一瞬間,心底彷彿竄出一股衝動要我抓住他——

 

  短短不到五分鐘間發生的事,楊戩頓覺時間被拉得好長,一秒鐘像是一小時。

  腦中不止盤旋著太公望的話,輕盈從容地貌似只是在談論晚餐菜色,他說相信自己、相信自己……自己是他最信賴的夥伴。

  帶著乾淨純粹還有點俏皮的微笑,這麼說。

 

  師叔……

 

  ◇◇◇◇◇


  之後,原本打算與金鰲島和平交涉未果,被戰意甚銳的聞仲逼迫不得不全體返回崑崙,完全沒預料到左右仙界的大戰就在眼前,太公望迅速果斷地率領所有道士整備武器、調配人力,一面埋怨自己太過輕忽、不夠審慎。

 

  前幾天在和趙公明決鬥時是哪個混漲把能源用掉一大半的!對!就是我嘛!

 

  咬牙。所有強化措施皆只得勉力為之,能有多少算多少……這種半調子的模樣,要如何對抗光人數就是崑崙十幾倍的金鰲!

  攥緊拳頭,手套裡的掌心早已沁滿了冷汗。

  最後,甚至因為能量不足連最低限度的防護罩也無法啟動,太公望偷偷瞄了一整個上午跟在自己身後半步不離,於崑崙主山來回好幾趟檢察砲台、外牆的頎長身影,暗歎。

  龍吉公主穩穩坐進中樞主控室,崑崙山開始前進。

  和最後通諜的聞仲大吵一架,太公望感覺全身的血液都沸騰了,恐懼、焦急、憤懣交織。

 

  開始了……戰爭。

  雖然討厭,還是會忍不住去想……這一次,有多少人能夠回來呢?

 

  緊閉雙眼,強迫自己不許在這生死關頭胡思亂想,深吸口氣,緩緩睜開,螢幕上一切佈屬明晰起來,視野亦變得遼闊多了。

 

  想再多也沒有用,你來吧聞仲!

 

  『金鰲發動飛彈攻擊!』

  來了!抬眼,『楊戩!看你的了!』

 

  自擴音器聽見熟悉的明亮嗓音難抑激動地喚著自己,坐在山石之上的楊戩重重喟歎了下。

 

  「傷腦筋……說什麼因為能量不足,竟然叫我一個人來當防護罩,師叔還真狠……」遙望遠處投來的大量砲彈,楊戩拄著三尖刀起來,輕鬆拍拍白長褲上的沙塵,「唉,抱怨也沒用。」

 

  興許他自己也沒察覺,嘴上頻頻抱怨著某人活像搾乾勞工血汗的老闆行徑時,顯然上揚的唇角。

  為了解除金鰲島的防護罩,楊戩隻身潛入敵陣,之後的確達成目的讓崑崙山直接撞上使得通天砲全毀,然而為了救回已無法維持人身模樣的自己,犧牲最敬愛的師父——玉鼎的性命。

  楊戩長年來埋藏在心底的秘密,也在這般殘酷的情況下被狠狠挖掘出來。

 

  ◇◇◇◇◇


  持續變化為人類的型態,對我而言是一件非常容易的事;而且在人類社會裡,以假身分存在要比以真正身分存在更有意思。

  不過,從那時候起,除了師父之外,我不曾對任何人敞開心胸。

 

  直到那一天,我遇見了那個人——

 

  那個人闖進了所有人的心中,而他也信任所有的人;另外,他還擁有許多我所沒有的東西。

  這是我第一次有了想向他人打開心扉的想法……這個人一定能了解我,一定會相信我……

  不過,我因為擅長變化,所以表現在外的也經常是虛偽的自我,這種事不是這麼簡單就能說出口。

 

  我是妖怪……我是妖怪啊!

 

  楊戩最不願也不敢為人所知的,即是自己非屬崑崙而屬金鰲的事實;甚至,在金鰲,他貴為首領通天教主之子,連十天君亦需對其聽令服從,是數一數二、資質特異的妖怪。

  他一面樂於偽裝觀察人們的反應,一面又深深畏懼他們是否將對自己的真實身分感到害怕、厭惡……抑或痛恨。

  喜歡崑崙的大家,非常喜歡,這絕非謊言,也因為如此,不希望為其所傷害。

  不認同欺瞞的行為,卻必須為了自己而迫不得已永無止盡欺瞞下去。

  想要說出口……想對『那個人』坦白,然面臨那清澄若水的沉靜雙眸可能動搖的神色,他不可否認地退卻了。

  每次見到『那個人』爽朗明亮的笑、聽見他絲毫不吝惜的讚美與直抒胸臆的真心話,就會想,『啊,我要是也能那樣多好』。

  那樣的快樂、自在……被他人所喜歡,存在於每個人的世界裡。

 

  最後,在準備對聞仲發起總攻擊之時,楊戩首次於眾人面前露出半妖的姿態,太公望欣慰笑了,流露幾許激賞的意味。

  更驚喜的是楊戩,十二仙個個詫異萬分的反應,表示得知自己真面目的太公望並未透露給任何人。

  之後——

  十二仙仙逝卻仍未擊敗聞仲,眼睜睜看著知心摯交在面前犧牲,楊戩罕少見到對方頹然沮喪、全然失去了鬥志的樣子。

 

  「……有些話我非說不可,太公望師叔……就算去了,也絕對不能白白送命。」

  「我了解,我沒有勝算。」低垂著雙眸,「不過,我也無法再回頭了。」

 

  更之後,仙界大戰以聞仲自盡作為結局,回不來的人在被留下的人心裡烙印了深深淺淺、灼然刺痛的傷痕。

  山石之上,太公望環抱著膝頭,一個人默默流下了眼淚。

  再更之後,天化死了,商周革命順利終結,武王代紂王而立,百姓的歡呼聲淹沒了整個朝歌。

  大廣場正中間,太公望向後直直倒了下去,湖綠色瞳眸映照著幾許薄雲飄過的湛藍蒼穹,『結束了……我也突然覺得好空虛哦。』

  這句呢喃很輕很低,幾近為清風及人民的歡騰所掩蓋,依然輕飄飄進了楊戩的耳裡。


  ◇◇◇◇◇


  當日,靠著邑姜的協助,朝歌的賑助措施一切處置妥當,武王哀嚎著賢君難為一面乖乖臣服於她和周公旦兩人的『高壓統治』下。

  夜闌人靜,所有人皆進屋歇息之時,一個沐浴後身著開襟長袍的身影坐在欄杆上,昂首望著千古如一的沉靜明月。

 

  「太公望師叔。」

  語中人沒有回頭,輕淺腳步聲停在身後一尺之處,「不睡嗎?」

  「這是我想問你的話。」劍眉微蹙,「師叔——」

  「別說了,我知道。」肩頭稍稍顫動,低笑,「『師叔』啊……我到底做了多少夠格承擔這個稱呼的事呢……害死十二仙、救不了武成王、留不住天化……哈哈,真是笑死人了。」

  「玉鼎也是被我害死的……你的師父。」

 

  皎潔月華下他的面容更顯蒼白,半垂的眼瞳低迴著迷茫黯淡的顏色,是楊戩未曾見過的。

  沒來由地,很討厭、非常討厭此般自嘲蕪爾,以這種殘忍方式傷害自己的太公望。

  偏偏,楊戩很清楚,太公望不願犧牲一人、什麼事只會自己一肩擔起,近乎潔癖的個性不可能聽進任何一句安慰,甚或只是徒增他的心結與自我苛責罷了。

  握拳。

 

  「……哪,師叔,」良久,楊戩向前站了一步,平靜地說:「一起喝酒吧。」

  以為聽錯了,太公望不由轉過頭,訕笑,「居然是你這個禁慾主義者找我喝酒?天要下紅雨了嗎?」

  「我不是禁慾主義者,也不是不能喝,而是不喝。」

 

  因為,總要有個人在你爛醉如泥的時候保持清醒。

  因為,除了你之外,我不想和其他人共飲。

 

  「怎麼樣?既然很難得,你應該不會拒絕吧?」

 

  深邃而不明底蘊的紫眸定定然望著眼前人,太公望不知怎地很想逃開,彷彿被看透了一樣。

  他沒有回答。

 

  「不說話就當你默認了,五分鐘後,在你的房間會合。」

 

  五分鐘後,楊戩果真拎了兩罈酒來,拉開揭開封條,陳釀豐潤馥郁的香氣撲鼻而來。

  若是平時,一定先抱走一罈據為己有,但今天……太公望沒有一點閒情意致。

  斟滿兩個大陶碗,把其中一碗推到太公望面前,看了他一眼,自顧自抬起頭,一飲而盡。

 

  見其鮮少的粗獷豪邁,明白是對方的體貼關心,苦笑,端起碗,「喂,長輩還沒喝你先乾了算什麼啊。」

  「是,師叔請用。」

  楊戩裝模作樣縮了縮脖子行禮,太公望被逗得噗嗤一笑。「算了啦,反正我也沒認真把你當後輩。」互相碰了下碗緣,「乾。」

  「乾。」

 

  橫豎真想喝個爛醉,短暫逃開一切的傷痛與苦奈……一口氣連灌三碗,甚至直接以罈就口望嘴裡倒。

  澄清酒液溢出唇角,順著下顎、頸線迤邐一道長長的拖痕,在白色衣領上暈開深深淺淺的漬,細小喉結咕嚕咕嚕上下滾動。

  嚥下最後一滴,重重將酒罈砸在案上,輕喘著,薄唇泛起濕潤的光澤,翠綠眼瞳瀰漫出一抹薄紗般輕盈的霧靄,濛瀧低迴著柔軟星輝。

  白淨的臉龐悄悄渲染開桃花般柔霧的緋紅,雙眸輕輕閉起再張開,始終緊抿的唇稍啟,傾吐出細微綿長的微醺氣息。

 

  「師叔……」情不自禁低喃出聲,「你說,並沒有認真把我當後輩吧……」

  「嗯?是這樣沒錯?」

  「那……如果,我說……喜歡你的話,師叔會怎麼做呢?」

 

  望向楊戩,此時他的表情無比認真,卻仍藏不住眸底一瞬的恐懼。

  太公望笑了,自喉底震動出幾許混濁的輕笑。

 

  「什麼也不會做。」

  「咦?」

  「喜歡我是你的自由,我無從干涉……只是,我自己並沒有那樣的心情就是了……」手指隨意在碗口描畫,低著頭像是思考也像是自言自語,「不對,應該說,你十分了解我,我非常高興,也很慶幸……在我需要和人商量、需要幫助的時候,最先想到你……總覺得……你就是很理所當然地會在身邊,第一個理解我說的話、第一個完成我交待的事,什麼事交給你我都很放心……」

  「我知道,這樣的心情和你有很大的差距……我只是想說,對我而言,你其實很重要。」淡淡笑了,把玩著空碗,「也許……過一段時間,我也會像你一樣,也說不定吧。」

  「師叔……」

  驚覺自己說了些什麼,別開視線乾咳幾聲,沙啞著嗓子,「我、我喝醉了,剛說的話,你不要——」

 

  唇上輕輕偎貼著略微冰涼柔軟的觸感。

  瞪大了雙眼,看見距離兩寸,楊戩纖長又看不真切的睫毛,因酒精遲鈍了的感官慢慢復甦,捧起自己臉頰的手寬大而溫暖,鼻間的空氣醇郁甘甜,時間好似靜止了一樣。

  不知過了多久,楊戩緩緩退開。

 

  「師叔,或許我真的不夠坦率,但,現在說的都是真心話。」深紫色瞳眸中溫柔滿溢,清冽又低沉的聲音包裏著無以復加的誠摯,「我喜歡你,師叔。」

 

  也許是一時的大膽,也許是醉了……也許是更多的也許,也說不定。

  楊戩將以往對太公望各種回答的害怕拋諸腦後,單單希望他能夠明白自己的心意。

  然,此時的楊戩,完全無法料到幾個月後,將再也見不到這個改變自己甚鉅,深深刻劃在生命裡的身影。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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